愛情是女人生命的全部
◎沈政男
有讀過《杜十娘怒沉百寶箱》的故事嗎？
杜十娘是青樓名妓，艷冠群芳，出道幾年以後存了不少錢，有了從良的想法，這時富家子弟李甲迷戀上了杜十娘，流連妓院，為了她散盡家產，日夜相處情同夫妻，有了真感情。
是了，就是他了，杜十娘這麼認定。李甲後來沒錢嫖妓，杜十娘幾乎免費服務，惹來老鴇怒斥，要杜十娘乾脆跟著李甲離去算了，條件是拿三百兩來贖身。
三百兩？李甲在杜十娘身上花光了積蓄，半毛錢也沒有，再加上他有一個嚴格管教的父親，不僅不會借錢給李甲去買一個妓女，也不可能允許杜十娘進家門。
李甲正苦惱的時候，杜十娘建議他可以先去跟朋友借錢，以後兩人再想辦法還。李甲聽了於是出發去找友人借錢，但人家一聽到他要買妓女，根本不願意借，還勸他別傻了。
三天後，李甲愁眉苦臉回去見杜十娘，道出原委，杜十娘聽了以後想了一下，就跟李甲說，其實她這些年存了一些錢，可以拿出一百五十兩，看李甲能不能再努力看看，張羅個一百五十兩，就可以湊成三百兩。
李甲聽了有些振奮，於是再度動身。這次友人聽到杜十娘確實有情有義，心軟了，願意借錢給李甲。
杜十娘與李甲拿了這三百兩，高高興興去見老鴇，終於獲得自由身。但問題又來了－接下來沒有盤纏，兩人的交通費沒有著落，李甲又苦惱起來。這時杜十娘跟他說：「不用擔心，我可以跟姊妹借錢。」說完出去一會兒，就拿了二十兩過來。
於是兩人坐船渡河，往李甲的家鄉前進。下船以後，李甲又擔心起來，因為二十兩都拿去付船資了，接下來坐轎子又沒錢了，這時杜十娘要李甲不要著急，她拿出一口百寶箱，從裡頭翻出一個紅絹袋，（李甲覺得很慚愧，不敢多看，）接著杜十娘從袋子裡掏出五十兩，李甲看了既驚且喜地說：
「若不是遇到妳，我李甲流落他鄉，死無葬身之地！此情此德，白頭不敢忘也！」
幾天後兩人來到岸口，坐船渡河，在船上遇到了富家公子孫富，一起飲酒作樂，席間杜十娘彈琴唱歌，孫富對她的美色頗為著迷，於是有了非分之想。
孫富後來找了李甲單獨喝酒，將他灌茫以後「曉以大義」，說李甲若帶杜十娘回家，父親一定大怒，說不會定將兩人掃地出門，「不如將杜十娘賣給我，我付你一千兩銀子當聘金！」
有一千兩可賺，而且也不會得罪父親，李甲竟然被他說動了。回去以後，杜十娘見他心裡有事，一再央求之下，李甲終於說出原委，杜十娘聽了十分傷心，但她不動聲色，只說：「如果夫君認為這樣妥當，妾身只好照辦。」
杜十娘答應以後，孫富要她拿梳妝箱來抵押為憑，於是杜十娘把自己的百寶箱送去，果然孫富送了錢過來。
杜十娘看了銀子，足足一千兩，這時她跟孫富要回百寶箱，說裡頭有到李甲家的地圖，孫富想說已是甕中鱉，於是把百寶箱還給杜十娘。
杜十娘接下百寶箱以後，當著眾人的面打開，拿出一項項的寶物，有玉器、金簫、夜明珠，價值幾百、幾千、幾萬兩銀子，一一丟入河中，眾人看了不禁驚呼可惜！可惜！
丟完了寶物，杜十娘也要將自己丟入河中，這時李甲趕緊過來抱住她，但杜十娘推開他，很失望地說：
「我這些年辛辛苦苦存了錢，總數有好幾萬兩，遇到郎君以後深覺可以託付終身，好好過下半輩子，我們也曾經海誓山盟，想不到郎君為了區區一千兩可以毀情忘義，讓我非常難過！今天眾人可以做證：
妾不負郎君，郎君自負妾耳！」
說完就跳入江中而死。
看得懂故事嗎？杜十娘明明有萬金，為什麼要一百兩百、二十兩五十兩這樣地拿出來幫助李甲？
接下來我想引用田威寧在中國時報所寫的文章，寫出了女人的愛情觀，也就是這篇文章讓我想把杜十娘的故事看一遍：
『......〈杜十娘怒沉百寶箱〉出於明代馮夢龍的《警世通言》，現代女子讀了卻仍能感同身受。任憑時代更迭物換星移，女子畢竟是女子，可為愛犧牲、為愛受委屈、不計較一切應當的計較，卻難以接受自欺欺人的一切，更無法接受任何不純粹的愛情。一旦確認對方的真心，女子可以付出一切而什麼都不要──無論是捨命陪君子抑或捨命賠君子，僅消一句話、一個眼神、一種默契，便能坦然為之──但前提對方必須是完完全全的真心，一點雜質都摻不得。
在荒了腔走了板的愛情面前，寧可自己毀去一切，也不願獲得施捨般的留戀，既然已無法回到最初，那就也不必有未來。人生從來不是非黑即白的，女子的愛情卻是，剛烈女子的愛情尤其是。』
不要辜負女人的真情。
※本文由《沈政男醫師》授權刊登。
 | 沈政男：1968年生，台中市人。 台大醫學系畢業，老年精神科醫師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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