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癌症母親送我的銅鏡上,刻著飛舞的龍,還有“囍”字。按照家鄉的習俗,結婚時,新人要係上紅絲帶和銅鏡,那是避邪用的。也預示著平平靜靜、人生安穩。

醫生推開手術室的小窗戶,向我招了招手,“對不起,兄弟,癌細胞已經轉移了,我們只能縫合上。”我輕輕地點點頭,強忍著淚水不掉下來,看著醫生關上手術室的那扇窗戶,我知道,他關閉的,還有我母親的生命。

母親臨終前 送我的一枚銅幣

手術前,醫生告訴我們,如果發現癌細胞轉移到其它器官,只能原位縫合,否則是徒增病人的痛苦,他說“進去半小時後就知道了。”看到母親被推進手術室,我焦急地在外面來回走動,我害怕醫生喊我,如果他喊我,一定是需要我們做出決定,或者讓我們聽到他做出的專業決定。我渴望等待的時間能夠長一點,至少表明,醫生做完了所有的流程,母親生存的希望尚存。

聽完醫生的告知,我從七樓的手術室跑下來,準備到醫院對面去買一束花放到母​​親的床頭。大雪覆蓋了整座小城,到處白茫茫一片。大片的雪花​​仍在歪歪斜斜的揚灑著,稠密的雪花讓天空看上去那麼低矮。雪花落在我臉上,混和著淚水,模糊了我的視線,望著昏黃而低矮的天空,我有一種天就要塌下來的感覺。

母親臨終前 送我的一枚銅幣 

母親說:“我只擔心你了”
母親生病時,正是2006年的春節期間。手術後第三天,醫生拔掉了插在母親身上的各種管子,還安慰她說,“老太太,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,胃潰瘍,小手術。”母親連聲道謝,她看上去表情輕鬆了很多。我背過臉去,偷偷抹了一下就要掉下來的淚水,再轉過身,裝出笑臉,附和著醫生說,“是的,正月十五前,就可以出院啦!”

母親的病房裡擠滿了家人。在我們幾個兄妹工作後,這是難得的一次都湊在一起。我試圖講幾件開心事,讓壓抑的氣氛能輕鬆一點。儘管滿身病痛,母親很快受到了我們情緒的感染。她帶著撒嬌的語調說,“你們都回來了,我很高興,我現在就擔心一件事。”“你可別擔心那麼多,有啥好擔心的?”我想安慰她。

“我就擔心你一個人,沒有人照顧。他們幾個都結婚了,我不用再操心了,要是我過不了這一關,死了……”母親話未說完,淚水掉了下來。

“一個人多好啊,你看我現在,不是挺好的嗎!”我說。

“你不是一個人,你不是跟小偉一起嗎?如果他結婚了,你以後怎麼辦?”那時候,我跟第一任同性伴侶一起生活了11年,但一直對家人說,我們在一塊工作,並沒有講我們是伴侶關係。 2008年,小偉走進了異性婚姻,我們友好分手,結束了13年的感情。母親一語成讖。

母親說完,妹妹詫異地盯著我。 2005年夏,我已經跟妹妹出櫃了,妹妹哭了幾個晚上後,發短信給我說,“不管你喜歡什麼人,你都是我哥。”她希望我暫時不要告訴父母,說慢慢做工作。

妹妹看著我,像是在問,“母親是如何知道的?”

“你好好養病,現代人老了都住養老院,不用擔心的。”我安慰母親,也想轉移話題。

“要是生災害病,養老院裡誰會真心照顧你啊,你看我這次生病,不都是你們姊妹幾個圍著我嗎?”母親顯然對我的回答並不認同,在她的世界裡,養老院是最差的選擇,那裡缺少溫暖,只有孤獨和寂寞。

母親臨終前 送我的一枚銅幣

母親給我銅鏡和紅絲帶
母親在正月十四出的院,她想趕回家過元宵。

癌細胞侵占了她的胃、肝臟、卵巢等部位,她看上去越來越消瘦,彷彿一陣風都能把她吹走。剛出院時,她還充滿了旺盛的生命力,她相信“胃潰瘍”很快就會治好,她相信醫生和她的孩子們說的話,“再過兩個月病就好了。”

我每個月從廣州回一趟安徽老家看她,她照例會提起結婚的事,“人總是要結婚的,找個人一起,相互照應。”在母親看來,結婚是為了有個人陪伴,回家後能吃上熱飯,衣服髒了有人幫忙洗。她一輩子生活在農村里。農村里大男子主義盛行,讓她以為男人都是需要被女人照顧的。她說“沒有女人,不叫一個家。”

2006年6月的一天,父親打電話給我,說我母親想我了,讓我回去一趟。

我到家時剛好傍晚,母親趴在凳子上休息。見我回去,她緩緩起身,“我要找東西給你。”她說。因為不能進食,母親的身體已極度虛弱,她走路都有點打擺,她的衣服顯得極為寬大,像是穿著大衣。因為是山區,我們家的兩幢房子建在不同的坡度上,母親慢慢的挪動腳步,艱難地往高處的房子裡爬。我跟在她身後,默默的流淚,又不想被她看見。

她打開大衣櫃,那是她40年前嫁給我爸時的嫁妝,她緩慢的拉開抽屜,翻出一個小香包,她輕輕的打開香包,從裡面抽出一根紅絲帶,還有一枚銅鏡。 “這些你拿著,以後你自己保管吧。”

銅鏡上刻著飛舞的龍,還有“囍”字。按照家鄉的習俗,結婚時,新人要係上紅絲帶和一枚銅鏡,那是避邪用的。也預示著平平靜靜、人生安穩。

“這個……這個我用不上啊,你先放著吧。”我有些慌亂,也害怕接過這個東西,它讓我的內心壓力更大。我知道這枚銅鏡是母親20年前就找人打好的,她一共打了兩枚,另一枚送給了我的嫂子。

父親說,母親幾天前,聽到了幾位鄰家婦女的議論,她們說,母親的手術“打開了,醫生什麼沒做又縫上了,時日無多”。回去後,她狠狠地哭了一場,之後,她就一直惦記著我回去,她要把生命中最重要的兩樣東西親手交給我。

當晚,我又把銅鏡交給了父親,我說,“爸,你幫我拿著。”

父親:“你晚上吃什麼?”
2006年8月,在經歷了無盡的折磨後,母親離開了我們。她走的時候,不足50斤,最後一個多月,依靠含冰塊和喝水維持生命。

好長一段時間,我內心深處充滿著對母親的愧疚,因為勇氣不足,我沒有跟她分享我最真實的人生。這個我最珍視和最珍愛的人,卻活在我的生活之外。我遺憾她過早得離世,沒有享受到好的生活,我因自己的懦弱、不敢面對而感到自責。

2008年底,父親來廣州過春節,他從老家帶來了很多臘肉,還有母親生前留給我的那根紅絲帶和那枚閃亮的銅鏡。

我已經做出了決定,把我最真實的生活跟父親分享。我愛他,我在意他,所以我不想隱瞞他。我認為說不說是我的事,理解與否是他的事,告訴家人是我的責任。再說,父親會慢慢老去,我也不想為人生留下遺憾。

父親正月初九回老家,回程的機票是提前就訂好的。從初一到初五,我帶了一對對的同性戀朋友來家裡吃飯,父親忙著做飯招呼客人,他一向熱情好客,對我的朋友們都很滿意。

正月初八的下午,我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對父親說,儘管已經向很多朋友“出櫃了”,當真的要面對自己的家長,還是會很緊張。我知道,我不能再逃避,必須抓住機會說出來。我躲進房間裡,深呼吸了幾次,讓自己盡量平靜,然後,我走出房間,帶著“豁出去”的心態,對我父親說,“爸,我有事想跟你講。”

我把父親喊進書房,花了近一個小時,告訴我父親,我是怎樣一個人,這些年我是如何度過的,我都做了什麼,我未來的人生準備怎麼走。這幾天,來我們家的那些朋友,他們都是怎樣的人。談到母親離世、我的遺憾和內心的自責,我控制不住得掉下眼淚。

因為提前打了腹稿,父親可能要問的問題,他的擔心,我都一一說到了。在我講述的過程中,父親沒有說一句話。直到最後,我問他,“爸,你有什麼要問我的嗎?你還有什麼擔心嗎?”

“我就擔心你老了怎麼辦?人老了,都有生病的時候,誰能照顧你呢?”我告訴他,我身邊有很多同志朋友,大家今後可以相互照應。再說養老機制也越來越完善。

父親沒有再說什麼,他起身,去了一趟衛生間,然後又推開房門,問我,“晚上想吃什麼啊,我去做飯。”

父親的豁達讓我長舒了一口氣,我並不希望因為我的出櫃,讓他背上沉重的思想負擔。

2012年中,父親一次打電話給我,他希望我找個人一起過,“一個人沒有照應”,他說。那是我們父子間一次有趣的對話。

“爸,我不是一個人,我是兩個人。”我說。
“那個人在哪呢?”
“在家裡啊!”
“男的女的?”父親問。
“男的。”
“你就是喜歡跟男的一起。”他說,語調中帶著些失望。

之後這幾年,父親不再提起讓我結婚的事。他並不一定有多理解我,但他知道,那是我的生活,他兒子想要什麼樣的人生,他無力改變。

母親留下的那根紅絲帶和那枚銅鏡,我一直放在保險櫃裡,有時候,我會把它們翻出來,擦一擦。看著它們,我就像看到母親。

2010年,我遇到了新的伴侶,我們現在的生活正像母親所期待的那樣,平平靜靜、安安穩穩。而在父親看來,是“相互有個照應”。

 

 

來源:微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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