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愛無價,因為真愛不談條件。 這世界並不繞任何人旋轉, 然而你仍可確信──你值得被愛。 「小時候,我得頂著大太陽騎腳踏車,載著好重的小冰箱,在裡面裝滿枝仔冰,趕到附近的遊樂場門口去叫賣……如果沒賣完……」她用夾著煙的手背拂去垂在額前的髮絲,接著說:「我就會抱著小冰箱坐在路邊哭,因為沒賣完我就死定了,爸爸會拿藤條抽我,抽得我全身都是傷。」 「我一哭,阿勇就會來幫我。他是鄰居的小孩,也在賣枝仔冰,他不忍心看我哭,都拿錢和我換冰,這樣我回家就不會被打了……」 「小時候我們家好窮。」她撫摸著腳上貼著透氣膠布的細疤:「一張雙人床擠四個小孩和兩個大人。我是老大,個子還比一般孩子都高,每次下雨屋頂漏水,我最慘,偏偏漏的又是我放腳的那一塊,擱了個桶子接水,我就整晚腳都不能伸直。」 「可是小孩子嘛……有時候睡忘了,腿一踢,桶子翻了,ㄎㄧ ㄌㄧ ㄎㄨㄤ ㄌㄤ,雨水倒了滿床,我馬上就會被拖下床去被我爸用鞭子使勁地抽,」她眼裡泛著淚:「痛得我要死……」 「我最風光的時候,就是開始去賣的時候,」她朝我眨眨眼:「別看我現在這樣皮膚都皺起來了,我年輕時可美──的,多少男人聽我要什麼,就給我什麼。那時的我可吃得開了,拿錢回家,我爸媽頭一回正眼瞧我。我是乖孩子,一點不記仇……就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一直都不愛我……」 她吸口煙,重重吐氣:「那天那兩個阿ㄉㄡ仔傳教士到我家來,說神愛我,我是她寶貴的女兒,我一聽就笑了出來。哈哈哈……」她的笑,是帶淚的笑。 「從來就沒有人愛我。」她哼一聲:「從來就沒有人真的愛我。」 每次想起她,她修長的身影,受傷的眼神與落寞的神情都會一併浮現。那刻意經由美容包裝過後的外形,完全無法隱藏她的滄桑,和那使她傷痕累累的往事。 每個人的體內,生來都有個空槽需要愛。一個人若曾在年幼時被細心澆灌到足夠的份量,那空槽就像抽水機蓄足了引水,就可以開始抽得出更多水來。 但有些人是不曾被好好澆灌過的──像眼前的她。那抽水機底深處曾經等著湧出的水,已經像盛在會漏的容器裡,毫不留戀地漏光了。 枯乾的靈魂,難再抽出愛。 為了被愛,有人認為必須付出自己的順從,有人認為必須付出自己的任勞任怨,有人認為必須付出自己的身體,有人認為必符合對方的期望,有人認為必須背棄自己,永永遠遠地背棄自己。 這世界並不繞著任何人旋轉。如果你曾須奮力抓住充滿心機的愛,就好像你口渴向人要一點食物,對方卻要給不給的羞辱你,或用盡方法強迫你要以他們方式跪下來捧著吃,還很得意地鼓勵你順從──這是多麼無助又難受的感覺啊。在這種環境中生存的人,如何有勇氣去愛其他的人,對這世界和生命發展出信賴與關懷? 這世上只有一個你,獨一無二的你。你擁有一雙善於觀察的眼,你體內跳動著一顆善良敏銳的心。你很特別,你值得被尊重、值得被愛;不因為你做了什麼,只因你是你。 對自己有信心,不論別人怎麼貶低與嘲弄,當身旁沒有人有能力給你一個擁抱,告訴他們愛你、開心有你相伴時,請原諒他們,因為他們無法愛人,更不愛自己。 但請別關上心門,別封住期待。 如果你的靈魂就要枯乾,請捂上耳朵,別讓傷人的話將心塞滿──保留剩餘的空間盛裝一些自信,等待真正尊重、珍視你的愛到來。 當你付出真誠、尊重、服務與愛心,卻被人糟塌、恥笑、指責、怒罵時,並不是你不夠好,而是那個人沒有能力回饋。 你仍可做自己,選擇熱心地過生活,尋找其他值得存放你真心的人、事、物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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